我媽是精神小妹。

為了改變我出生在職高女廁的命運，我穿到了她十六歲那一年。

當我媽染著五顏六色頭發(fā)搖著花手出現(xiàn)在校門口的時候。

我怒不可遏。

“把頭發(fā)給我扎起來，學生就該有學生的樣子！”

1

我叫趙職，趙是孤兒院院長的姓，職是職高的職，一個恥辱的名字。

因為我是在職高廁所出生的，我媽是一個畫著煙熏妝，嘴里叼著煙四處打架的精神小妹。

她生我的時候，只有十六歲，將我丟棄在廁所后，就不知所蹤。

沒人愿意收養(yǎng)我，我便被孤兒院收養(yǎng)了。

孤兒院是個破落的小院落，有著十幾個無父無母的孤兒，還有門口的一條大黃。

他們很討厭我，每次都會搶我的東西吃。

我餓得受不了，就只敢去偷偷拿大黃狗碗里冷掉的飯。

那群孩子就站在門邊，對我指指點點，“趙職，你怎么這么不要臉啊，還跟大黃搶飯，連狗都比不上?！?/p>

可是我只是想活下去，盡管世界上沒有人期待我的到來。

就這樣我終于到了十八歲，孤兒院沒辦法再收留我，我到處找工作，什么服務員什么保潔我都愿意，可是他們一看到我瘦弱的樣子，連件像樣的衣服都沒有，眼露鄙夷地把我趕走。

我跪下求他們，換來的是一頓毒打。

我像一只陰溝里的老鼠，人見了都要吐上一口水。

我站在天橋上，看著橋下車輛通行，一股難言的酸澀涌上鼻尖。

天空中開始飄雪，扶著欄桿的手已經冷得沒有知覺，我捧起雙手，對著手心呵了一口氣，一縷如煙的冰霧消散在空中。

很像是蠟燭將滅未滅的殘煙。

生日快樂，我低聲對自己說，我的十八歲。

我拍掉衣服上的雪花，找了個干凈的地方，蜷縮著，雙臂環(huán)抱住自己，試圖給自己一點溫暖。

我將自已抱得越來越緊，意識漸漸模糊。

從出生到現(xiàn)在我一直都很少哭，哪怕他們都說我是劣種的孩子，我也只是拼了命的想證明給他們看，我不是。

可是這一刻，我真的好累。

我終于要解脫了。

在靈魂離體的那一刻，我好似聽見了媽媽的聲音。

我好想問她。

媽媽，你有沒有想過我呢？

想過那個被你丟棄在雪夜的孩子？

如果可以，我不想出生，也不想做你的孩子。

2

再睜開眼，我發(fā)現(xiàn)自己正站在一間又臟又臭的廁所面前，手里還拿著拖把。

沒等我反應過來，門口魚貫而入幾個女生，她們染著七彩頭發(fā)，穿著緊身衣豆豆鞋。

一進廁所，就拿出手機自拍。

邊上唯一一個沒有手機的女生站在邊緣，小心翼翼地幫她們拿著書包。

鬼神差使，我認定這個女生就是我媽，她真的和小時候的我很像，而且一樣瘦骨嶙峋。

當看到她披頭散發(fā)，遮住一只眼睛的時候，我怒不可遏。

“把頭發(fā)給我扎起來，學生就該有學生的樣子！”

我突然出聲嚇了她們一跳，為首的大姐大看了我一眼，摟過那個女生的脖子，滿臉譏笑。

“鐘麗麗，這大媽你認識？”

鐘麗麗縮了縮脖子，“我不認識她，巧姐?！?/p>

“不認識她還管你？我聽說你媽在你很小的時候就跑了，這個該不會是你媽吧？”

一邊說著一邊將鐘麗麗用力的推向我。

鐘麗麗踉蹌幾步，跪坐在我面前，發(fā)白的褲腳頓時臟污一片。

我剛要扶她起來，女生充滿惡意的聲音響起。

“喲喲喲，該不會真是親媽吧？你可得感謝我們啊鐘麗麗?！?/p>

她的身體抖了幾下，猛地推開我，露出一個討好的笑臉。

“對不起巧姐，我跟她沒關系，她亂說話的。你別不開心。”

大姐大這才冷哼一聲，大搖大擺走了出去。

我卻心緒復雜。

我的媽媽怎么過的是這樣的生活？

原來，我們都生活在苦難之中。

3

我花了些時間逛了一下學校，整理了一下自己目前的狀況。

有些哭笑不得，竟然穿成了學校的保潔。

還好保潔的工作不算太累，也能看到鐘麗麗，也就是我媽每天能在干嘛。

每天都是在睡覺，化妝，討好大姐大，說閑話，就是不好好學習。

我被我媽這副樣子搞得頭疼，琢磨著怎么把她勸回正軌。

但她貌似在躲著我。

在路上，看到我遠遠就避開。

我都沒找到機會，與她好好溝通。

直到我在打掃樓道時，大姐大丁巧親密地挽著鐘麗麗的手，與我擦肩而過。

身后跟著一群妹妹，都在起哄。

“鐘麗麗，你今天有福了，巧姐可有好東西給你呢，你肯定喜歡的?！?/p>

鐘麗麗努力維持神色自然，但腿一直在打顫。

我直覺不好，剛追出教學樓，就被一個老師喊住，讓我把他手指的地方清掃一遍。

我抬頭，只能看見鐘麗麗被推擠著走向操場。

4

等我趕到的時候，只看見一群人進了看臺下廢舊的器材室，將門關緊。

我顧不上丟掉手里的掃把，就沖了過去。

透過未被拉緊的窗簾，我終于看清了室內的情形。

心一瞬間揪緊。

鐘麗麗的上衣已經被脫掉，露出發(fā)育姣好的胸，旁邊的男人面露精光。

女生站在她旁邊拍著照片，一臉嘲諷，“我就說她騷吧你們還不信。這下給你們開眼福了?！?/p>

鐘麗麗坐在地上，只能雙手護住自己，滿臉淚痕不斷求饒。

另一邊，兩個男生正在把一個瘦高個男生按在地上打，嘴里也不干不凈，“臭小子，讓你裝清高，我讓你裝！”

丁巧靠在椅子上，對著手機自拍，一會嘟嘴一會眨眼，似乎并不關心這一切。

“行了?！?/p>

她終于說了這么一句話，于是眾人紛紛停手，等待她的下一步指使。

鐘麗麗得救一般，趴在地上要去夠自己的上衣，卻被丁巧踩住手指。

“怎么今天不磕頭求饒了？是真喜歡李朗，不想讓他看見你卑微的樣子么？”

“不是的，巧姐?！?/p>

鐘麗麗還沒來得及解釋，丁巧坐了回去，又拿出手機。

這一次，卻是將手機鏡頭對準了鐘麗麗。

“我說了今天給你個好東西的，不是喜歡李朗嗎？送你咯?！?/p>

已經沒有力氣反抗的李朗被男生拖著，壓在了鐘麗麗身上。

哪怕他強撐著不愿碰到鐘麗麗，卻還是被踩了回去。

我終于反應過來他們要做什么。

我一直覺得奇怪，鐘麗麗差不多就是在這個時候懷上我的，我卻沒見過她跟任何一個男生接近過。

原來真相是這樣。

丁巧還在錄視頻，余下的圍觀男女無一不在起哄，叫囂著讓他們快點開始。

仿佛一場荒誕的舞臺表演。

5

我拿起掃帚，推門進去。

“不好意思啊，校長讓我打掃一下器材室，同學們能不能先出去一下啊?！?/p>

他們被我擾了興致，很不爽，“阿姨，你沒看見我們在玩游戲嗎？怎么進來都不敲門的？”

我卻視若無睹，“不好意思啊，這間屋子不常用，我以為沒人呢，校長催得很急，同學們理解一下吧?！?/p>

丁巧臉色很難看，起身就往外走，身后的小妹立刻跟上。

“好不容易騙她過來，居然還被人打擾，巧姐你消消氣，以后有的是機會！”

李朗翻了個身，躺在地上喘過來氣之后，他低低地說了聲：“對不起，我會當沒看見的”。

他穿上衣服離開。

鐘麗麗忍住眼淚努力的穿上衣服。

她突然將臉埋進曲起的膝蓋間，大哭起來。

我不知所措，只好摸了摸她的腦袋。

她的哭腔里漸漸流露出絕望。

“誰來救救我?！?/p>

我蹲下去，握緊她的手，強迫她跟我對視，語氣堅定。

“你好好學習，剩下的，我會幫你?！?/p>

6

鐘麗麗的書上沒有筆記，偶爾會有一兩個小涂鴉，簡單又可愛。

我不自覺皺眉，她在一旁局促不安。

“高考六十四篇會背嗎？”

“啊？”

看來上課是真沒聽過。

我把高考要考的古詩詞和文言文劃出來，“還有，英語單詞也要背，你剛開始……一天二十個吧！”

給鐘麗麗布置好計劃后，我開始著重觀察丁巧。

一周內，被她欺負的同學十個指頭都數(shù)不過來。

要是有人敢從她面前穿過去不打招呼，就會被小妹們壓著躺在地上，成為丁巧的地毯，被丁巧惡意地踩過去，也不敢發(fā)出一聲尖叫。

甚至丁巧只是靠在椅子上，說一句“好無聊啊”，她們就會隨機選一個人，帶到廁所發(fā)泄。

我看在眼里，也拍了照片和視頻作為證據(jù)，卻還是不理解。

丁巧一個學生，不可能在學校遮天蔽日，為什么沒有人敢反抗。

這么多人聯(lián)合起來舉報，丁巧再厲害，都不可能繼續(xù)在學校待下去。

鐘麗麗來員工宿舍匯報學習進度，得知我的疑問，頭也不抬。

“她其實家里一般，但是在校外有個挺厲害的混混男朋友?！?/p>

“剛開始也有人反抗，跟老師跟家長說，但不管是老師還是家長，回家路上都被打了一頓，讓他們別管閑事?！?/p>

她本來還想說些什么，但看到我拿著拖把沉默了。

鐘麗麗垂下眼，岔開話題。

“你讓我背的我背完了?！?/p>

“《離騷》會嗎？”

我選了個比較拗口的。

鐘麗麗歪著腦袋想了想，試探：“古之學者必有師？”

背了，但沒背題目。

我給她這句話給氣笑了。

鐘麗麗像看見了什么稀罕玩意一樣，盯著我的臉。

“我第一次見你臉上有表情，我還以為你是機器人呢?！?/p>

我故作驚訝，“這么快就被你看出來了。”

“你真是??？”鐘麗麗呆愣愣的。

“是啊，”我又笑了笑，“其實我是從未來穿越回來拯救你的?！?/p>

　她“切”了聲，并不相信我的話。

7

一群混混每周五都會來接她，騎著拉風的鬼火停在校門口。

為首那個叫曹能，是丁巧的男朋友，誰惹了丁巧，他就會報復回去。

所以丁巧一直這么有恃無恐。

放學后，衛(wèi)生間里，丁巧對鏡補妝，我在旁邊洗墩布。

幾個小妹慌慌張張跑進來。

“巧姐，王秀那個狗娘養(yǎng)的！剛剛上了曹哥的摩托！”

“什么？”丁巧猛地看向她們，很快又冷笑一聲，“她敢跟我搶男人，不要命了？曹哥沒讓她滾下去？”

“沒有！他們說了幾句話，曹哥帶著她去了學校后山……”

聲音越說越小，丁巧的臉色也愈發(fā)蒼白。

丁巧雙手緊攥，強迫自己鎮(zhèn)定，“王秀這個賤人，我要她好看！”

她說完，帶著一群人沖向后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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（圖片來源網絡侵刪）